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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例

认识老潘,纯属偶然,是在十多年前的一次饭局上。

后来,他向我咨询装修上的一些事情,我帮他办妥了,就有了往来。

十多年了。若无意外,他每星期必来我处坐坐,十分钟,二十分钟,很少有超过半个小时的。

老潘七十有二,看上去六十左右,显得比实际年轻许多。

他是个话唠,来了总跟我“吹”一些什么大人物、大领导来要他的书法作品之类的话。

我习以为常,并不以为然,谁让他找上我这个忘年交呢。

其实,老潘也确有些来头。

早在文革期间,书法泰斗沙孟海正处于“倒霉”期。机缘巧合,当时的年轻人老潘与“沙老”结成了忘年交,亦师亦友十数年,在书法上颇得了些真传。

沙老仙逝后,老潘与其子沙更世频有往来,那段关系,保持至今。

老潘很迂,很抠,居然还有点小家子气。又不懂得靠光环、人脉经营,在我这个小地方,也不算太有名气。我这个忘年交,也算是他的知心朋友了。

直到去年,市博物馆办了一次老潘的收藏展览,才见识到他的厉害。

有沙孟海、沙更世、沙力一家三代的书画作品;有林曦明、陆俨少、王个移、陆抑非、刘勃舒、钱君匋、何水法等等,一批书画大家的墨宝。

我想,要不是老潘平时抠的紧,只进不出,哪里攥得住那一身家底。

我人懒字烂,对写得一手好字,画得一幅好画,是即佩服,又妒忌。

这次让我看到了,务必挖空心思“挖”几样过来,装点一下我的书房门面。

我带有目的地来了次登门拜访:“你帮我写几个字。”

“我不是每年给你字么?”老潘有些疑惑。

我嬉皮笑脸:“这次不同,我要点品,是我作文中的一句话。”

“免谈。”老潘说:“要我的字,从来都是我给什么,人家拿什么,如此点品,没有先例。”

“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,这对我很重要,能不能破一次例。”

老潘考虑了一盏茶的功夫:“说说看,什么字。”

有门。我憋住满心欢喜,一本正经:“万物皆有度。”

老潘走进书房,宁心聚神,一连写了三张。一番审视后,撕了两张,在余下的一张上盖了印鉴:“这张,你拿走吧。”

我没有直接就拿,而是看了很久。字真的很好。

“有什么问题?”老潘居然不安起来。

我不懂装懂:“你这字写的像极了沙老,沙更世自成一派,没你学得像”。

你看我这马屁拍的。老潘心花怒放。

趁热打铁,机不可失:“你能不能再破一次例,我书房少了点镇山之宝。”

“你还想打这主意?”老潘瞥了一眼,忧心忡忡。储藏室的门紧锁着。

我道:“我这个人,君子不夺人所好;孤品,我不会动你,凭你与沙家的交情,沙氏一族的,应该拿得出一两件吧。”

碰到死皮赖脸的了。老潘极不情愿地打开锁。

我进去。他在我后面,防贼一样的盯着。(保密,里面的情形我就不说了。)

一口气挑了六件。有沙老儿子沙更世、沙匡世的字;沙更世的画;孙辈沙力的字、画。就是没寻着沙孟海的。

老潘急的团团转:“好了,好了,今天我要大出血了。”

我不依不饶:“怎么少了最关键的一件,你藏哪儿了。”

老潘掰开话题:“匡世过世早,存世的作品不多,你收好了。”一边说,一边推着我,把我扫地出门。

我努力作最后一搏:“你总得让沙家的作品团聚啊。”

这个老潘,一天中为我破了两次例,难得。但得意中又有少许遗憾。

一个周六,早晨七点多,我还在睡觉。咚咚咚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
打开门,老潘闪了进来。手里拿着一个专门装书画的圆筒。

我喜笑颜开。

“沙老的榜书大字,这下团圆了,你满意了吧。”

我小心翼翼地接过,打开。

三个大字,沙老落款,章。那气势,真是没说的。

我真叫那个得意:“怎么就三个字,小气。你看我,今晚还请你喝酒。”

一脸无奈。

老潘回应:“你的酒,真的有点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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