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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爱

第一次见他还是宝钢四中上学的时候,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,只记得当时好像是跟在我兄弟 “老牛” 后面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我们班门口探头探脑,他大约小我们二岁,个子不高,黑瘦黑瘦,头发杂而硬,向后梳却不倒,颇有点儿 “超级赛亚人 ”的味道。

他天生长了一副超搞笑的奇葩面孔,总是咧着两片向外翻的厚嘴唇子,嗤出几颗苞米粒似的龅牙,在配上呆板木纳的表情,感觉总好像是在笑,又有点像在哭,让人一看这张脸,就觉得又可笑、又可气很喜剧的样子,活像个天生演滑稽戏的小丑。他好像脑袋反应慢半拍,加上那总让人张分清究竟是在笑、还是在哭的滑稽面孔,似乎总是显得傻逼呼呼的,于是,我们给他取了一个搞笑的外号,叫 “可爱 ”。

由于当时我们四中校风向来比较“强桿”,可爱的父母跟我兄弟老牛的父母关系不错,于是就拜托老牛多照顾刚进中学的可爱,因此我便在学校公开放话,可爱是由我“照”的。

一次在课堂上,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,可爱答不上來就那么傻傻的望着老师,老师气愤的叫道 : “ 严肃点,不准笑 ”,可爱左右张望着,似乎不知道老师在说谁,老师看着可爱那副可气的表情,气急败坏的吼道 : “ 叫你不准笑,怎么还笑? ” 可爱很委屈的说道 : “ 我真的没笑呀,我天生长得就这样 ”,引得全班同学笑倒一大片,老师也尴尬得哭笑不得,以至于以后每每看到那张可气的笑脸就皱起眉头。此后我们便经常对他说 “不准笑 ” 拿他调侃玩笑,那时候可爱到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欢笑。

记得有一次可爱骑了一辆新买的 “ 凤凰 ” 28的加重自行车來上学,放学时我们便拉着可爱一起玩自行车杂技,由可爱骑车,先是二人一前一后骑在可爱前面的三角架横杠上,再有一人坐上自行车把,又有一人面朝车把,并由坐在车把上的人拉着,两脚分别踩着前轮车轴两端伸出來的部位,然后是后车架上也骑上两人,我在最后拉着后架上两人的肩头,两脚也分别踩着后轮车轴伸出的部位,至此车上便搭上了创记录的八个人。

随着我一声发令,可爱开始废尽吃奶的力气踩动了自行车,车摇摇晃晃的刚没行出几步,我只觉得自行车忽的往下一沉,车好像歪了下来。我以为是自行车承受不了千斤的重量爆胎了,于是就跳下车來,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跳下了车,下车后一看全傻了,开始不好意思强憋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随后终于忍不住一个个捂着肚子一阵长久的爆笑。

原来是二个车轮已彻底的变了型,前后车轮的圆轮钢圈变成了半圆,两个轮圈的另一半圆分别向左和右折成90度,折过来的半个轮圈贴着地面正好一左一右,稳稳的支撑着自行车屹立不倒,那情景非常的搞笑。

狂笑一阵之后,我连忙招呼大家上去试图把二个轮圈扳回原位,大伙儿强忍着笑意,费了好大的劲,总算把折成半圆的轮圈扳成了圆形,轮圈虽说是勉强复了位,但毕竟是变了形,往前推了几步,显然是肯定不能骑了。

整个过程可爱始终是呆呆的傻站在那里,还是那副似哭似笑的表情,只是脸早以憋成 “猪肝” 色,让人看了更是搞笑不已。 看来两个轮圈估计是废了,我便交待可爱先把自行车推到学校门口,交给修车铺的 “老油条”,让他放心,明天我自会去“搞定”。

随后可爱嘟嘟囔囔地推着自行车去修车,望着可爱推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离去的背影,望着自行车歪歪扭扭的车轮渐行渐远,我们不由得又是一阵更长久的爆笑......

后来我们分别离开了学校,也就没有怎么再见过可爱,我记得好像是87年一个夏日的傍晚,我从上海市区回宝山,在101路公交车起点站坐车,正值下班高峰时间,看着车站排着长长的队伍,估计起码要等上好几趟车才能上得了车。

正在烦躁郁闷的时候,忽而,冷不丁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名字,顺着声音望去,我又看到了那张傻笑的面孔,还是那个样子,他戴了一顶小号雨伞那种款式搞笑的太阳帽,整个造型显得超滑稽,“ 可爱 ” 我惊喜的叫了一声,可爱鬼鬼祟祟的做了个招手的动作,示意我过去,我犹豫的走了过去,可爱拉着我大摇大摆地走到停在站头的公交车旁,直接砸着车门嚷道,“开门,开门!”

售票员从车窗探出身准备询问,只见可爱很不屑的扬了一下工作证,撇嘴说道 : “ 册拿~开门丫,厂里相额 ”,随即车门打开,可爱很得意的领着我上车坐了下来,接着掏出一包“牡丹”香烟,很恭敬的给我点上顺手甩给售票员一支。我这才明白,哦~原来可爱在公交公司上班,按规定坐车即不用排队也不用买票,“TMD,行啊~可爱!你小子混得挺牛逼嘛!?” 回来的路上我们愉快的闲侃,可爱依然是那副滑稽而搞笑令人可气的奇葩表情。

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,后来便再没有了听到他的消息,从此之后,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可爱的可爱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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