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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奠

我知道,我一直是一个很内向的人。就算跟别人热络也不会频繁联系。你也不会例外。犹记得某天下午,铃声响起,我急步走在走廊楼梯间,随着人群涌动。我远远的看见你向我走来,而我却漠然的没有跟你互动。你竟气的跑到我身边对我说,“你啊,你啊!”潜台词是,怎么看到我逃得比鬼还快。现在想想真是无比尴尬。尽管在那之前,我跟你已经认识3年之久。那时候,我记得我们还在高中,但我们的友谊已经不像是往昔那样固若金汤。并不是因为矛盾,更不是因为性格,也许仅仅只是因为我是理科,而你是文科。

今年过年的时候,我曾打电话给你,问候就业,问候未来。几句话语后,彼此便沉默寡言。面对那尴尬而空白的静默,我语无伦次,最后不得不在仓促中挂掉电话。我想那时候的你,感受应该也跟我一样。几年的断联,我们之间已经产生太多的隔阂,生活的细枝末叶不断洗礼着我们日益短暂的青春,记忆里那些深刻的烙印,已经变得斑驳。

初三那会,我们经常在上体育课的时候逃到校外,到你爷爷家去,吃零食,玩电脑,背英语单词。或者,大肆评论学校的老师。其实到现在,我还记得你说的最讨厌的老师是谁,最喜欢的老师是谁。

你最喜欢的漫画是《海贼王》。每次我们看漫画,你都会向我推荐。而我也总因为酷爱《火影忍者》而极力贬低《海贼王》。初三期末,我们常常一起回家。你常说,以我那优异的成绩以后很有可能跟你读不同的学校,为此你觉得有些伤感。而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,中考后,我竟跟你上同一所高中。为这事,有段时间我还挺难为情的,不知道为什么。也许只是我察觉到我在你心里那高大的形象有些崩塌了吧。

说起梦想,那时候,我最有话语权。那些在我脑中意淫的理想,常常会成为你的憧憬。你羡慕我,也赞同我很多说辞。只是在后来,对于梦想,我们已经很少再提了。2011年的时候我高考落榜,沉寂了很久,消极了很久。面对你我开始有些自卑。于是,我渐渐觉得,以前自已那些高谈阔论,及对未来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,现在在你面前显得有多么苍白。我想,也许我就是那个时候慢慢的跟你疏远的。但这些,你不会知道。所以,当你一直责怪我没有联系你的时候,我并不怪你。大学后,我们的联系更少了,我们的友谊在岁月的洪流中苟延残喘。聊天软件上的聊天记录屈指可数。除了逢年过节简单的祝福外,我们更多的时间都专注在自已的学业中。作为一名大学生,你说你早已经没有了高三的那股冲劲。压力的碾压,曾经让你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,玩游戏,逃课,熬夜,渐渐成为你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。怕你一直无目的的消费青春,作为好朋友,我也曾给过你一些忠言逆耳。但似乎见效不大。

大一的我,刚刚脱离二次高考,身心俱疲。迷茫,恐惧,成为了我成长中不可避开的字眼。也想过弃学,但那时候因为顾虑到家人的感受,或者说要给自已复读那一年有个交代,最后选择留在了学校。

毕业之后,我得知你回老家时,有些惊讶。细问之后,才明白你是在为专升本做准备。看到你韬光养晦的壮举,那时候其实我还是挺欣慰的。

感觉,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样,虽走在不同的路,但因为路途中彼此能相濡以沫,所以感到无比的喜悦。

2014年,你专升本无望,听从父母安排,在A市的政府部门工作。你向现实低头,对命运妥协。在一个午后的黄昏,当我不理解的,试图想让你振作起来而说些鼓励你的话时,你竟说“其实听从父母安排,有时候也没什么不好”。我顿时语塞。似乎是从那时候开始的,你不断的对我强调现实的残酷。像是在我每次谈论自已的理想时,你都会忍不住泼一盆冷水给我,然后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多么冰冷。尽管,尽管你从不知道我要做什么,要完成些什么事情。其实,那时候,当你对我的理想不断否定时,我心里还挺难受的。难受的倒不是那些洞伤人的话,而是我从没想过第一个跟我说这些话的人竟然是你。

今年我跑去学美术了,也在A市。知道我在A市的你,跟我说有空聚聚。你说了几次,我敷衍了几次。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对于彼此的见面产生了恐惧。怕尴尬,怕突然袭来的静默。这种复杂的心情,让我想起复读那年的冬天。

那天天下起了毛毛细雨,那时你说你有事回家,说回去后再来学校找我。于是,我一个人站在教学楼阳台上等你。冷风细雨袭来,吹的我瑟瑟发抖。等了很久,早就已经过了约定时间。班里有个同学因为担心我被淋雨叫我进教室,但那时候,我因为怕你看不见我,所以一直固执地守在教室门外的阳台上。本以为长时间没见,彼此多少会对此次见面望穿秋水。谁知,在那次短暂的邂逅,我们彼此静默了好长时间。

7月份的时候,我们见了次面。是我主动提出来了的。说是要聚聚,实则是我想为之前的敷衍做些交代。见面的那天,我们约在了一家自助餐厅里。就餐的过程里,我的话比较少,而且说话的时候,我能明显感觉你的眼神在尽力的避开我。走的时候,你问我现在的就业状况,当我说跟美术有关时,你特别惊讶。但我问起你的情况时,你却是三缄其口。

这次见面我感觉我们彼此都变了好多。吐露心事变得小心翼翼,言语间生疏到快不认识对方。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觉得我没变。“是的我的确没变”,像是这样说,可以让人多少产生些欣慰。因为我的不变就像是保存了彼此曾经那些似有似无的回忆一样,因为我的不变,让我们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显示出似曾相识的感觉。可有时候,察觉到这一点的我,有时候也会感到孤独。——因为,我是唯一未曾改变的人。

这的确有些伤感。可在我生命中鲜有几次的小低谷中,我依然感谢有你的陪伴。正如,秋意渐凉,某个薄暮下午,我们因为逃课而在教室门外被政治老师罚站的倩影。而那时候最美好的时光就映衬在我们最年轻的胸膛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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