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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死到生 - 念父亲

从死到生 - 念父亲

2014年10月6日零晨2点多,手机传来微弱的响声,我从朦朧中醒来,心裡已被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佔据。电话那边传来姐姐的声音:「阿爸应该不行了,你快赶来医院??」。赶忙的换好衣服,衝到死寂的街上,跳上的士直驶伊利莎伯医院,沿途一直焦急,终於在差不多到达前的三个红灯口,我哭了──这是我第一次经歷至亲的死别。急诊室裡的一个小房间内,坐著哭得不似人形的妈妈、在旁陪伴的两个姐姐、我和男友,那沙发上还放著一个透明的大胶袋、裡面放著爸爸在佛教医院床头柜中的零碎物品:牙刷、卷纸、手机、药品??。

「姑娘说爸零晨的时候就开始咳嗽、吐血,他们叫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来??现在正在抢救??」姐姐说。我不懂反应,医院的白灯总是光得令人不知所措。

我们几个等了十多二十分鐘,终於一位姑娘带我们到隔壁其中一个用布幕围著的急诊室,裡面就躺著爸爸的身躯。「好喇,家人来探你喇。你们跟他说最后的话吧。」姑娘温婉的说,那时候爸爸其实已经断了气。

妈妈根本就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,哭的呼天抢地,我们都是泪流满脸的,也希望那只是个恶梦。但我们也知道这总算是爸爸的一个解脱,末期肺癌的煎熬实在是太痛苦,那些吗啡止不住的痛、痛得不能走路、吃什麼吐什麼的日子,终於完结。那一个零晨以送爸爸的遗体到殮房作结,我们都带著被撕碎了的心各自回家先行休息。

爸爸走前的一段时间,进进出出的都是医院、急症室,他说过养大我们三姐妹,我们没有作奸犯科,有读大学的、有成家有孙儿的,已是无憾了。两星期后,丧礼结束,爸爸的遗体被火化,他整整六十年的人生虽化成了尘土,却都留在我们心中。

就在丧礼完结后的那个晚上,我做了一个梦,梦见我去医院探望爸爸的时候,一进病房的门就看见他收拾好行李,下了病床,说突然所有病都好了,可以出院回家。

人啊!无论出生贫富,都是公平地以死作结。活著的时候,我们很少、也很誋讳死亡,生怕想多了、说多了便拉近了跟死亡的距离;更有些人以為可以依赖科技、医学甚至财富控制生死,蔑视自然的力量。很多人一生拚搏劳累,到频死前才惊觉不明為何一生庸碌,带著丝丝不忿、不明、不捨,走到尽头。其实,愈早能够知道死亡、了解死亡、接受死亡,人就能透彻生命的意义,过无悔无憾的一生,当然,这又是另一门深奥的学问。

三毛说过:『在我们有生之年,即使失去了心爱的人,如果我们一日不死,那人就在我们的记忆中永远共存;直到我们又走了,又会有其他爱我们的人,把我们保持在怀念中。爱,是人类唯一的救赎,它的力量,超越死亡。』

爸走了差不多一年,他的确在我们一家的记忆中永远被惦记、被敬重。

来自香港的文艺青年 - 小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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