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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九日梦一场

我身后跟随着三位如同古龙武侠书里的大侠,我之前亲眼看到他们从高崖一跃起飞而下,那黑衣披风在风中像从云端降落的双料旗帜。我何德何能可以保护他们,我只是一个引路者。

我与他们隔着十米远的距离,所以,是我先看到了那匹狼。

狼在黑衣人的怀里左右挣扎,它乌黑锃亮的毛发随着它的大幅动作一顺一顺。黑衣人的手臂和脖子已模糊一片,那外翻的肉花和他的黑衣粘连在一起,每走一步,那些糜烂的肌肉便共同撕拉,仿佛是要演奏一场无声的交响曲。

我看到黑衣人将狼放置在了空羊场内,我意识到,这可能是一场对三侠客有预谋的迫害,因为这里是我这个引路者这次所达目的地。

我来不及多想。

再回头时,那个黑衣人已经变成了饿狼的美餐,狼正将他的左脸反复撕咬,左边脸的皮肉耷拉在鼻子上,那肉质看上去与羊羔肉没有什么大不同,骨头裸露在外,倒是新鲜的很。

我向四周探查,暗处有几位不称职的黑衣杀手正唯唯诺诺地寻找退路。身后的侠客面像欢愉,嘴巴张合像是高谈阔论着什么。

我的选择决定了我后来对于自己的评价,从自以为的正直勇敢善良到现在的背叛,虚伪及懦弱。

不远处那不知品种的大树是躲藏的好去处。待我爬上树干落座时,那黑衣人只剩少许的骨头和半截残肢。三位侠客与饿狼对立,其中两个面容相熟的侠客回头看到了我,这个时候,他们还向我说着什么“实现梦想”之类的屁话。

我伸手将浮在眼前的水渍擦将干净,以便更清楚地观察敌情。

我所在的大树很快便有更多的人爬上来,一个瘦高的男人身手矫健地爬上了更上端的枝干。我栖身的树干对立的树干上坐着一个胖女人,她背对着我,眼睛同样观望着狼的方向,她肥胖的躯体几乎遮挡了我的视线。胖女人穿着血红的雪纺连衣裙,她白胖白胖的四肢像四只猪蹄油腻腻的挂在那里。怎么会有这么白的女人?怎么会有这么红的裙子?

我这才恍悟,天空有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着我们,树叶,人类,就连同刚才那黑衣人的血肉,都是灰蒙蒙一片,唯独这个胖女人。怎么会有这么白的女人?怎么会有这么红的裙子?好像太阳背着乌云偷偷给她一个人打了光似的。

胖女人骑在树干上,开始呈现出一种骑马的姿态,她腰腹以及大腿上的肥肉都随着她身体的起伏而上下晃动,我的树干也随着她身体的起伏而起伏。

我的恐高症开始发作了,这如同在弹簧上跳立行走的感觉让我发晕及恶心。在我低头面地企图减少那作呕状态的一瞬,我的后背爬上一层冷汗。

那胖女人的两只脚竟然紧紧贴着地面,这意味着,我也如此。后背的冷汗遇上一阵无声的风,它们合作默契地使我冷了个颤。我如惊弓之鸟,飞快地站立向更上端的树干攀爬,竟将恐高之事完全抛于脑后。

我爬上了那瘦高男人所在的树干,那茬粗树干接近二楼的窗户,我坐在瘦高男人的旁边,看着那胖女人还在摇晃的肥肉,心有余悸。

危险很快来临,这时的危险不再只是饿狼的威胁。越来越多的人涌进走廊,涌进楼房,窗户大开,我看到了楼道里熙熙攘攘的人群,没有声响,像极了一群蠕动的恶蛆。一个黑衣男人不堪拥挤,费劲找到自己的四肢,吃力地将它们拉上窗台,爬辅着来到了我和瘦高男人栖身的树干。

越来越多的四肢爬上了窗台,我们的树干开始像胖女人的身体一样上下摇晃,终于,它不堪重负地折了下去,我们一干人被它以摧枯拉朽之力丢向地面。

我不得不随着一干人寻找新的避难所,走在慌乱的水上木桥,周边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愈发地黑。我小心的看着脚底下,千百双黑色鞋子里,那一双黑色的蕾丝高跟鞋入了眼。我心想,逃难还穿着高跟鞋,我抬眼寻上这鞋子的主人,我的目光寻至其膝盖处便断了,黑色蕾丝高跟鞋的主人不知何去向,她膝盖以上的身体夹在人流之中。人们向前涌去,只有她的脚还停在那处,我看到一个男人从她的脚踝处踩了过去,她的高跟鞋脱落了,我慌忙向前挤过去。

街边齐排的门窗都被紧紧地反锁,门窗里的人叠在一起就像一罐巨大的沙丁鱼罐头。仿佛他们惧怕的不是一只恶狼,而是足以毁灭世界的灾难。当然,此时的我们比恶狼更让他们避恐不及。

我们辗转了几间门窗且吃了闭门羹后,我首先放弃了继续寻找的主意。我走至前方,像刚开始给三侠客开路的模样,成为了一个引领者。

我拿起路边立着的一根粗木棍,没说话,看了他们一眼。他们也没有说话,一人分得一根木棍随我身后。

我们走过了街巷,天空已经朦胧黑了,没有路灯的关照,我们只得更加小心谨慎。

我在街口探出头,上下勘察一番。我首先看到了一只庞大的兔子,那兔子大概有人一样大,浑身的兔毛呈米黄色且卷,你见过卷毛的兔子吗,像是一个会动的巨型绒布玩偶。兔子后边有几只梅花鹿,瞧见我露出了头,全部奔散而走。

我示意身后的几个人和我出去,马路上不见人影,乌压压一片,我们借着月光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环境。

我好像看到了狼。

一个民族男人骑在那匹狼身上,狼黑亮的毛发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更为显眼,民族男人见我们几人全部将棍子举至眼前作防备状很是诧异,他显然不知当下全城戒备的情况。他胯下的狼也转转悠悠地防备着我们,待他们绕行一圈,走出我们的视线,我才看到那狼身后的马鬃。原来只是匹狼像小马驹。

我们几人继续漫无目地的行走,饥肠辘辘,精疲力竭。

真正的狼就是在我们力将耗尽的时候出现的。

它从那棵胡杨树后徐徐登场,它身上长而亮的毛发让它更像一头黑毛狮子,它的毛发随着它前进的脚步左右摇晃,每一个眼神都透着勇猛,每一根毛发都叫嚣着决战的气势。

我们几个人呈半圆形状围着它。它不动,我们也不动,我们几人也在等待谁先出手或者谁先跑。

我在脑中设想了制服它的方法,可我的记忆出现了缓顿。等我再清醒过来时,他们已经将那匹恶狼制服,我作为引领者,分到了挑狼尸的任务。

那么大的一匹狼,死后竟只有一条小狗那么大。我将它的尸体挂在我的木棍上,一只手轻易地举起它,我带领着那几个人走在人群为我们开辟的英雄路上,我们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。马路上开始熙熙攘攘,走过了巷口,久违的阳光出现了,只是我们还来不及享受着温暖,我们的胃发出了抗拒的声音。

行至超市,超市已被洗劫一空,人蜂拥着进去,又蜂拥写出来。我已经不行了,眼前一黑,我,跌了下去。

记2018年10月9日一场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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