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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到县城

第一次到县城

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,我跟着父亲第一次到了县城。

清晨,父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,一听是要带我去县城,我一骨碌就跳下了床,穿上母亲早已准备好的夹衣,惺忪着眼睛跟着父亲走出了家门。那时候的交通不象现在这样便利,到县城每天只有两班车,行程虽然只有20多公里,车上要花费近1个小时,而且城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交通工具,全部都要靠步行,所以要想在城里呆的时间充分点,多数人是搭乘早班车。乘客不多,父亲带着我顺利的搭上了不知从哪里开来路过家门的班车,而且还有座位。一上车,我表现得十分兴奋,刚刚还惺忪的眼睛睁得大亮,高湖尖、壘石山、石牛石马,一路的风景尽收眼底,甚至对公路两旁的一草一木都感觉得特别新鲜。外面的世界真美啊!

不知不觉县城到了。父亲急急忙忙把事办完后,就带我去道湘叔家。道湘叔名叫李道湘,论辈分是族叔。道湘叔原来住在西湖,解放前为了生计,闯荡南北,到县城安了家。婶婶也是西湖人,姓郝,什么名字不清楚,非常贤惠。父亲只身一人从鄂入湘,在湖南都没有至亲,族亲就算是最亲的啦。记得是七弯八拐,来到浏阳河边上,靠停在河边的是装家肥的船,臭得很,沿河走了大约一里的路程,是一个码头,很多妇女在洗衣服。跟着父亲踏着码头的青石板走上河岸,就看到一排民房,道湘叔家到了。道湘叔家房屋比较狭窄,家里的摆设也很简单。见到我们来访,道湘叔和婶婶特别高兴。父亲和道湘叔一见面就十分的亲切,说生意,拉家常,我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。婶婶一边泡茶,一边张罗着端点心。和道湘叔说了一些之后,父亲就带我上街了。县城虽然不大,但比起我们的农村小镇来说可称上是大地方了。也不知道究竟是到了些什么地方,我只晓得稀里糊涂地跟着父亲走。父亲带我走进一家商店,指着陈设在玻璃柜里的副食品问我,“亿伢,你喜欢吃什么?”我一听父亲要买东西给我吃,高兴极了,指着一种就说:“爸,要这种。”父亲按照我的要求买了点,年幼的我也不知礼让,接过就吃。说来也怪,我年纪小小,食量可不小,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。父亲看了看我问,“还想吃吗?”我随即回答:“还想吃”,还没有离开这家商店,父亲又再买了些同样的食品,一边给我,一边说“今天要让你吃个饱”。吃完父亲第二次买的食品后,确实感到饱了。可是直到吃完,我还不知道它的名称。以后才知道,父亲让我吃饱的副食品叫“鸡蛋糕”。直至今天,我仍然怀着一种浓郁的“蛋糕”情结,“鸡蛋糕”对我来说已不是一般的副食品,而是童趣和父爱的珍藏。吃罢“鸡蛋羔”,父亲又带我来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图书和一副扑克牌。然后回到道湘叔家。在街上走了大半天,其实应该是很累了,但由于是到了一个新地方,满目都是新的,被新的环境、新的事物所感染、所陶醉,也就一点都不觉的累。

道湘叔为父亲和我的到来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。道湘叔从事什么职业我不清楚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家境并不宽裕。在那个年代能摆上几个象样的菜已是不易,何况丰盛呢?可见,道湘叔和父亲的情分非同寻常,也可见父亲待人诚、交友厚之一斑。晚餐后,我和道湘叔家的几个孩子打起了扑克,贡桌子。父亲和道湘叔也不甘寂寞,在一旁指指点点,积极参战。一直到深夜才勉强休战。

不觉离第一次到县城已是40多年。长大后,我到过不少县城、省城,也去过一些国家的首都,但随着时光的流逝,其印象都有些模糊了。然而,跟随父亲到县城尽管年岁已经久远,但其人其事、其情其景,都深深地扎在我的心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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