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七点。小生吃完了点的外卖,玩了一会儿手机,百般聊赖。
前几年工作刚起步的时候,几乎每天都在卖命,一年无休都是有可能的。但是随着现在工资的上涨,每年跟两三个剧组,一年下来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休息。也不知道是老天爷赏饭吃,还是自己足够努力,好歹是从群演混到配角了,从按天给钱混到了按集给钱。
回到小县城的家里,曾经的同学都去城市打拼、结婚、成家立业了,老一辈的又对“演员”这个行业没多少了解,每天倒也过得轻松自在。父母两年前意外去世,空荡荡的房子里除了自己,什么也没有。
想到这些,小生突然看着这个家特别烦,随手拿了件外套,出门去网吧。楼下的网吧,几乎是他除了睡觉,待得最久的地方。这个常年不回的家,冰冷到没有一丝烟火气息。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接到下一部戏,离开这里。
每一个停留在家里的时刻,他都这样想。
小路在寒风中站着弹了三个小时的琴,终于熬到活动结束下班了。一个人提着笨重的琴包,想了想家里空无一人,转头去了附近步行街里的酒馆。
小路是酒馆的常客,也是老板的朋友。老板留一头长发,常年穿一件扎染的亚麻衬衫,冬天在外面套一件立领盘扣的棉大衣,脚上是万年不变的老北京黑布鞋,胸口别着一枚刻有自己名字的繁体的胸章。大家喜欢叫他“颂哥”。颂哥常年收留混得不好的落魄的音乐人。他们有的后来发达了,常回来看看,带动不少客流量;有的依旧落魄,每天在店里蹭吃蹭喝,老板也笑眯眯地招待。小路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的,既没有发达到有人慕她名而来,也没有落魄到一顿酒钱也付不起。但老板好歹是性情中人,每次结账都偷偷地给小路抹了零。
在店里弹琴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。老板不允许客人们太吵闹,故意砸场子的甚至会被赶出去。大家都喜欢来这里,因为它干净,有听众,有同类。
今天店里没几桌客人,颂哥端着他的杯子,笑眯眯地坐过来了。——老板这人就是这样,最爱干的事情就是,拎着装满啤酒的小塑料杯,一桌接一桌地挨个坐着聊会儿天。
“我告诉你,你们这一行,你要不然就不做,做,就要给我做到最好。”
“我看过太多太多人没熬过来了。说实话,我支持你们小年轻追梦,但凡手头紧了困难了,来店里吃就是,我这儿虽然不能给你们什么,但至少能保证你们不会饿死。但就这样,还有相当一部分人,很久没有出现过了。”
“我特别希望看到你手上的琴越换越好越换越贵,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,我看到它了,我就知道你过得好,我就放心了。”
“我一直觉得你特别有灵性。不是那种稳却没有感情的油腻乐手,是真真正正有自己东西的创作型乐手。天性很好,你要一直善良,一直敏感。不能被现实磨掉这些热情了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
听见老板絮絮叨叨的关心,小路一下子觉得安心多了。坐在店里就像被人松开了气阀,一点一点的不开心都浮起在空中,最后飘散不见。
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,转载请注明出处:https://www.kanshuzu.com/xswx/show/86303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