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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,我偷渡,18岁的受骗人独自在囧途

“ 芒街市场不大,人却不少。 ”

1999年,我十八岁的夏天,厌倦补习的我,和家人吵了一架。报纸上说中越边境很热闹,便独自前往广西东兴。

三十多个小时后,我到了东兴。

北仑河畔,一车车海鱼、碗大的芒果、整棒子香蕉倾倒在地,转眼被载走,那动静就如出洞抬食的蚂蚁群。普通话、东兴方言、越南话汇集成耳不暇接的大合唱。

河东的大桥,连接中越。旅游者在这端办证,再过桥到对岸。

北仑河由中越水域相合而成,中国这边水浅,越南那边水深。

一个年青人来到我身边,向两旁张望几眼,弯腰低声:“朋友,想到对面玩玩?”

我看着他,一米八左右高瘦的身子,被塞进古旧牛仔裤和宽大花衬衫中,活象两片花卷夹着根油条,脚下一双假冒的名牌运动鞋,眼神和满头黄发一样斜,右眼角到嘴角有条紫粉色长疤痕。

“对面有什么好玩?”我问。

他的笑容泛滥成灾,低声说:“好玩多了。就算买枪也没问题,晚上再找几个越南姑娘乐乐。”说完,还自以为幽默地傻笑。

我拔腿就走。

那人象嗅到美味血液的蚊子,紧跟过来:“老板大老远过来,不去玩玩,可惜。”

我站住:“我来这边找事做的。”

那人一脸献媚:“那也要到处看看啊。”

从他飘闪的目光中,我终于明白,他对我的称呼并非单纯虚伪的客套。这边天热,我那厚重的诺基亚5110就斜插在衬衫上口袋。一路行来,见多了当地人腰别传呼机炫耀的模样,难怪这笨货如此吸引眼球。

“我没办证,过不了。”我推脱。

那人拍得胸口贼响:“小事,包我廖七身上。”说完,他搂起我的肩膀向北仑河边走去。

我站住:“怎么过?多少钱?”

廖七向后招手。

我转身,岸边四男两女,十二只眼睛齐刷刷地瞄准我。中间独坐的中年壮汉无疑是头,他看我一眼,点头。

两个女的走向我。

这是两个二十来岁的越南姑娘,个子一米五六光景,头戴尖椎斗笠,斗笠里垫着的白毛巾顺耳而下,在下巴处打个结,既能遮阳又可抹汗。

廖七和两越女一嘀咕,说:“水路去,150元。”

我说:“要这么贵啊?”

廖七以大演讲家的姿态,向我说明价格真的低了。

我道:“140好了,钱回到这边再付。”

廖七点头:“把身份证给我,省得到对岸你不回来。”

五分钟后,我头戴斗笠站在桥下。

两个越女轻车熟路下了河,涉水向前。

我摘了眼镜。从桥上过的廖七临走前特意提醒,说不可能有近视的渔民。眼前一片迷离模糊,有个问题不断闪现:“桥上的士兵发现我,开枪怎么办?”

两个越女回过头来,见我傻站着,笑着招手。

我咬牙,卷裤脚、脱鞋下水。

日光如火,脚下清凉,河底石头锋锐凹凸,每次落脚都火辣辣。我一瘸一拐前进,踏右脚身右曲,踏左脚身左弯,呲牙咧嘴的表情,活像失心疯。

正在此痛并不快乐时,我猛然发觉冒充渔民的计划,完全是个烂主意。

没戴眼镜的渔民,难道会有小腿象白萝卜的渔民吗?

我次奥。

果断穿回鞋,拉下裤脚。双脚告别蹂躏,走得稳当极了。

在第三个桥墩处,越女打手势,让我停。

就算她不说我也停了,水漫上大腿,对我这旱鸭子来说,已到恐水临界点了。

对岸有小木船划出。十来岁的光膀男孩熟练地划桨。

摇啊摇、摇啊摇。摇到外婆桥。

坐上小船,戴起眼镜,抓住船弦,我长松了口气,脚底却象吃了毛血旺般火辣。

四人都没说话,只听船桨拨水哗哗响。脑海中冒出一句:十年修得同船渡。

我真的为此刻修行了十年吗?

船到岸。眼前是片绿色海洋,藤树密集。

接下来的事超越了我的想象。

岸边冒出个人来,如果说男孩的肤色是古代水墨画中的远山,那么这人就是黑人被洗衣粉久浸褪色的产物。

他的个子不高,浅灰色钢盔下,两眼满是冷酷和戒备,一杆比他更黑的枪对着我们。

欧,说错了,是我个人得到了这份殊荣。

毫不平整的军装显示他是越方的边防哨兵。

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:枪杆子里出政权。

对方枪杆在手、政权他有。

好汉不吃眼前亏。何况我离好汉还有十万八千里。

越女和哨兵嘀咕几句,哨兵晃枪示意我站起来。

我才站好,小黑孩上来乱掏,取出我的皮夹打开,小黑手直冲红色百元币去。

我大急,皮夹里有百元、五十元、十元各一,总共160元。

我看看黑冷枪口,慢慢摇头:“廖七、廖七。”一边拉住皮夹,一边对越女说:“是给廖七的钱。”

越女听懂了,又对哨兵一阵叽里旮旯。哨兵抽了张十元币,闪电般塞进裤袋,再将皮夹塞回我手。呼喝几声,将我拉上岸。

藤树缠绕后是羊肠小道,树木遮蔽,草味弥漫。越女前,我在中,哨兵后,小黑孩却不见了。我就象被抓上贼船的壮丁。一念及此,新陈代谢加速,想小解。

拐弯处的大树,让我眼睛一亮。

脚才踏入草中一步,左手已被牢牢拉住。

是黑哨。我怕越女回头,赶紧做个小解的手势,他却依然不放。

我当真不爽,人有三急,老天爷都不管,死囚管顿饱饭吃,我只不过小个解,浇灌下你老越的花花草草,这也不行?

他手中的黑家伙一动,让我警醒。他收的十元钱,原来只是买路费,不包括这上WC的钱。再一想,莫非我的手势不对,于是又表达了一次。

黑哨点头,又摇头,他也开始打手势,双手下按,再向上张开,开花?烟火?这些关我屁事啊。

我也学他点头,又摇头,趁他一脸疑惑,我向草地踏出了第二步。

这下把他惹急了,开口呼唤越女。

他呼之即来的越女,我却不能挥之即去。那我怎么解决这超巨大的民生问题啊。我正恼怒,越女们不由分说把我拖回羊肠小路。

越女又做了一遍黑哨的手势,一字一句道:“地-累-有。”

莫名其妙,什么地累有,有地累的,有地累,我默念一遍,冷汗直流,张口结舌:“有-地雷!你说这里有地雷。”

越女用力点头。

刹那间,我明白了,这是中越战争遗留物,心中后怕,你说放在当年,好歹也算滚雷英雄。现在这样挂了,别人说来就是一笑话。

问:他是怎么挂掉的?

答:小便时,踩雷了。

不说挂的时候要重如泰山。就算轻如鸿毛也好歹可以在《阿甘正传》那样的大片中一展风采.

活人不被尿憋死,反而因尿炸死,估计这事能在吉尼斯世界倒霉记录中占一席之位。

路在脚下不停溜走。铁丝网、地堡、猫儿洞、碉堡在草木间时隐时现。我跟着越女亦步亦趋,不敢造次。又走了二十几分钟,眼前豁然开朗,人也渐渐多了,黑哨什么时候不见了,我也不知道。

踏上异国土地,那一刻,心里很失落,仿佛有重要的东西遗落身后。

天蓝云白,我站在芒街中心,除了语言不再熟悉外,看不出其他分别,来往的摩托车大都是中国产的建设、金城,三轮车上拉着的不是娃哈哈、就是康师傅,人们一样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。

约定时间到了。廖七还没有来。我正不耐烦,就见他在街对面招手。

“没办法,过境人多啊。”廖七解释。

这时我根本想不到他来迟的真正原因。

芒街市场不大,人却不少。

花三十分钟逛完市场。不成熟,刚起步。是芒街市场给我的感觉,里面多是日杂五金用品,可是做工、样子和中国永康出品的有天壤之别。

廖七见我失望:“别急,我带你到个刺激的地方玩玩?”

我说:“越南妹就省省了吧。”

他立马笑了:“是更吸引男人的地方。”

他招手拦车。

十五分钟后,车子在淡黄色的圆形建筑物前停下。

“越南可以开赌场的?”看着利来国际博彩俱乐部的招牌,我问。

廖七说:“越南禁赌,来的都是中国人,看见门里的大汉没有?”

两个穿制服的黑大汉在门内,我问:“保安?”

廖七摇头:“他们的工作是阻止越南人入内。”

只两三分钟内,就有四辆车载来五十多人,走进门内。

我见黑大汉没有举动:“都不检查的?”

廖七淡淡道:“芒街呆长了,一眼就能看出来两国人的区别,就算穿着相同,举止、眼神也不一样。”

里面果然都是中国人,人声鼎沸烟雾缭绕,每人眼中流露着疯狂的光芒。想起一句话:地域时空的改变,会让人精神失控,做出和平日完全不同的举动,所以旅途是赌博、艳遇和无因杀人的高发时段。

见左边有人换筹码,我走过去。一抽烟女子问我:“帅哥,换多少?”

我偶尔自诩帅哥,但此刻,我肯定她是对我袋里的钱说的,那才是帅得一塌糊涂的帅哥。

廖七怂恿:“兑换美元筹码下注的,接受人民币、港币和美元。换点玩玩?”

两个声音脑中交战,一个说:“玩吧,难得到这儿。”另一个说:“不能玩,赌博就是赢了还想赢,输了想翻本的陷阱。”

洗手间里,我冷水洗脸。这次出门,我只带了很少现金和一本存折。内衣袋中的五百元钱,是临出门前老爸塞给我的,他吩咐,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动这救命钱。好象老爸又在眼前,不赌的心声终获全胜。

见我出来,廖七道:“九桌那大胖子已赢了好几千了。”

我环视赌场,沮丧的、兴奋的、咬牙切齿的、双眼血红的,大笑的,就是没有人抬头看我,赌桌是他们的全部。

俱乐部服务周到,象我这样不赌的,也没落到要靠“11”路公交走回去的下场。

车在芒街大道停下,四周都是挂着“生意兴隆通四海,财源茂盛达三江”之类木制对联的珠宝店。奢华明净的店堂和街上垃圾遍地对比鲜明,营业员身材高挑,穿着越南传统的长衣,紧腰又在大腿处开高叉,显出女性的美丽曲线。

廖七建议我进去看看。

我走马观花看着钻石、金饰、玉器,当看到一块翡翠时,一句豪爽的普通话耳边响起:“客人要看玉,还不快点拿出来。”一根白皙富态、戴着硕大油亮玉斑的食指,隔着玻璃点在我看的翡翠上。

营业员忙不迭取出。眼前的胖子穿着时尚、三十多岁,头发全梳向脑后,光亮水滑,金鱼眼未语先笑,配合荡漾的双下巴,整一个弥勒佛再世。他手举翡翠,不紧不慢道:“小伙子眼力不错,这是上好祖母绿,你看它翠鸟羽毛般浓艳的正绿,翠色晶莹柔和,透明度好,是翡翠中的上品。”

我不懂翡翠,不过标价牌上300元还是认识的,我对他的自卖自夸一笑:“我就看看,不懂珠宝。”

弥勒佛笑若春风:“没关系,过门是客,喜欢的,让她们拿出来。”

我随口应了声,准备出店。弥勒佛的一句话又把我拉了回去:“听口音,是浙江的?”

我一愣:“是啊。”

弥勒佛笑意更浓:“我也是,老家金华。”

我喜出望外:“不会吧?我也是金华的。”

弥勒佛又问了句:“金华哪里?”

我说:“永康。”

他显然也喜出望外了,笑意汹涌,如同刚出炉的笑脸面包:“我也是永康的,小时候常随我爸爬山拜佛,那山叫什么来着?少小离家,乡言不会说,连山名都记不住了。”

看他抓耳挠腮苦恼的样子,我开心地接道:“是方岩吧。”

弥勒佛的笑脸花儿一样绽放:“是,方岩。能遇到家乡的人,我真太高兴了,来来来,到我办公室坐坐。”他热情地拉住我的手,转头吩咐:“泡壶好茶来。”

我望向廖七,怕他不耐烦。

廖七下颌一抬:“这么难得,去坐一下吧。”

办公室很宽敞,盆栽修竹绿意盎燃,红木大班桌后的墙上挂着幅“宁静致远”的书法作品。两旁柜上摆着造型高古的木雕、玉器、青铜器。

我问:“生意做得很不错啊。”

弥勒佛哈哈一笑:“没办法,以前家里穷,我爸带我到这边讨生活,转眼三十多年,到现在算是衣食无忧,说来还是我姨夫帮了大忙,他现在是中越海关领导,走私罚没的东西他批个条子,就低卖给我。你在这边有什么事,尽管找我好了。”他递来一张名片。

名片精美,印满弥勒佛的头衔,珠宝协会什么长、什么鉴定师等等,最中间才是他的名字:王刀。当时我觉得这名字挺怪,到后来才明白这名字的妙处所在。

王刀叹气:“可惜我爸到河内了,要是他能听到这熟悉的乡音该多好。”他把倒茶的营业员叫去,嘀咕了一阵。

很快,营业员拿了两个小锦盒去而复返。

王刀接过打开,里面是闪着毫光的钻戒:“难得相遇,又聊得投机,我要把这对戒指送给你。”

我一愣,赶忙说:“不行,这么贵重,我不能收。”

王刀拉过我的手,放上锦盒:“我的资产少说几百万,几万的东西算个啥。”

我推辞不过,一旁的营业员插话:“这么贵的东西白送人,老板娘回来要说的。再乡里乡亲,本钱总要收的嘛。”

王刀一听火了:“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。”

我更不好意思了,坚辞不要,王刀眼光流动:“这样吧,戒指标价几万块,我通过我姨夫得来的,便宜,本钱也就五百块钱。”

我迟疑:“我只有一百五十。”

王刀拍拍我:“本来要送给你,有心就行,多少无所谓,可以向我那母老虎交代一下。”

我取出一百五十元,递去。

营业员又说:“老板,五百成本收人一百五,和白送没区别,他身上没钱,可以让他先跟这导游借,回到那边再还就是了。”

我一愣,廖七以媲美西部快枪手的动作,丢了三百五在弥勒佛手中。

王刀的电话突然响了,他接完电话,和我握手告别:“不好意思,我还有点事,下次过来玩啊。”

我走上大街,手握锦盒,总觉有些不妥。走了一段路,见前面有家珠宝店,我走进去,递过锦盒:“麻烦看下,是不是真的,值多少?”

营业员接过一看,还给我:“真的,值好几万呢。”

我问:“你这里收吗?”

营业员笑笑:“我们只卖不收。”

又进了两家珠宝店,得到同样的回答。

下午四点,我回到了东兴。

踏上国土,惶惶感荡然无存。

廖七骑摩托载我去取钱。结果存折不通兑,我冷汗都下来了。

廖七不耐烦道:“嘿,取不了,怎么办?”

我说:“要不我明天去南宁取出来再给你?”当时的想法,以为东兴地方小才领不了。

廖七狐疑道:“南宁我不去了,你取钱后给我拿来好了。”我正诧异他的通情达理,他接着说:“你的大哥大[当时时兴称呼]要给我,不然你跑了,我上哪找你?”

我别无选择,输入密码关机,给了他,说好明天以钱换机。

吃过晚饭,我摸着小锦盒又开始心绪不宁。

我拦下一辆黄包车,问他有无熟人做珠宝生意,如果有,我就坐他的车。

那个从事倒卖珠宝的中年人,接过只看一眼:“假的,几块钱的玻璃货。”

我脑中轰的一下,上当了。

骗局从我涉水越境开始,廖七拿我的身份证到王刀店里准备一切。再故做偶入,借着身份证上的信息,攀亲搭故,又和营业员一唱一和,加上自己贪心和廖七这金牌卧底,上演了精彩绝伦的好戏。之后我到别店问真假,一是同行间的潜规则,二是我身边的廖七,对方当然不会笨到说真话。

想通后,不由我不佩服,从始到终,每个人的说话、表情、相互间的配合无一不是拿捏得恰到好处。

按〈喜剧之王〉中所说:这就是专业。

三个专业演员为你单独表演了大半天,只收你五百块,是不是很便宜?大多数人会毫不犹豫付钱。我并不想随大流,但现实中的演员们没给我选择机会。

回旅馆,冲了冷水澡。夜晚梦回家中,见了老爸老妈小妹小弟,喜不自胜。

南宁之行让我失望,没卡不行。

一千五百元的诺基亚5110,根据贬值原理,货物卖出刹那,就只剩原价的百分之七十了。我又用了一个多月,也就值个六七百元钱吧,可我不甘心让人骗着玩。

打开电视,我在床上构思“劫机”计划。

买瓶安定,迷倒廖七。问题是安定少了没效,多了杀人,这其中轻重还真不好把握。买到假药也不行。计划一,失败。

跟踪廖七,人少偏僻处抢回手机。可我不知他的行踪,他骑摩托车,还有同伙。我不是李小龙,也不是神行太保,打不过也追不上。计划二,失败中的失败。

说服他还给我。可如簧巧舌和传销大师蛊惑人心的邪恶渲染力,我没有。计划三,知易行难,严重失败。

正播放的证券节目给了我灵感,一人模人样的家伙以“救市主”的语调说话:“目前的大盘......”

次奥。股市是你家开的,说涨就涨,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混蛋。

老话说:有人一辈子都在骗人,有些人用一辈子去骗一个人。股评人是前者,廖七也是。

在我剥夺股评人继续放屁权利的刹那,他以一句“股民朋友做好板块的转换就可以了”,顺利地把屁放完了。

“转换个头。”我愤然关机。

思路全给搅了,叫我怎么转换手机啊?

转---换。脑中灵光一闪,玩具手机和真机简直是孪生,以假换真!

我在学校旁的小店找到了我要的。

五元钱的玩具,与5110外形上有八成象,上了电池,还有按键音和铃声,又找了一小段钢筋,顺利解决手感轻的问题。

车子从东兴出发,终点是南宁。

早上我打廖七传呼,让他同去,理由是我要从南宁坐火车回家了。人是见利忘害的动物,廖七是,我也是。

眼见调虎离山成功了,我讨过手机假装打电话给我南宁的朋友。

我没换手机,一是车上无路可走。虽然车上坐满人,但闹将起来,他们绝对是沉默的观望者。二是初次拿回手机,廖七会看仔细,不容易瞒天过海。

当两瓶矿泉水消失在我嘴里时,南宁站到了。

我的如意算盘,是以打电话给朋友为名再拿回手机,然后换掉。趁他不备,消失在人海,谅他不会怀疑,因为他以为手机还在他手中。

金蝉脱壳是老计谋。

乐极生悲是老生常谈。

老这词很多时候代表的是经过时间锤炼的智慧。

老计谋常见却有效;老生常谈虽烦却有道理。

下车,意外发生了。矿泉水转化物突然强烈上涌,我把背包递给廖七,走向WC。

当我心满意足、如释重负、脚步轻快走出时,眼前人头涌涌,和三分钟前全无两样,廖七不见了,背包丢在地上。

金蝉脱壳是好招,可惜被该死的廖知了用了。

我呆立人海。

我再次坐上了南宁开往东兴的快客。

事到如今,只有找警察。

警察局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报纸,办案警察小李回来了。

“廖七我找到了,他说是你要他带你偷越的,这罪大着呢。懂吗?”小李接着说:“看你这人比较老实,这事就先不说了。”

小李的话象机关枪,将我的愤怒斗气扫个七零八落。

我鼓勇问:“那我的手机?”

小李眉头一皱,好象怪我的不识相:“你说他骗你,有证据吗?他的确带你玩了,还借了你三百五十元,这些你要先还给他。”

袋中王刀的名片不知何时不见了。即便有,也做不了呈堂证供。

这红颜不敌时间,帅哥不敌金钱的年代。我这过气帅哥没了金钱,也失去了时间。

我突然归心似箭。

小李说:“要不你回家,把钱寄给我,我拿了手机再给你寄回去。”

再次打电话回家,母亲那边依然絮叨:“早点回家,你不在家,总感觉少了什么似的。”

电话这头,我泪流满面。

靠着五百救命钱,我回到了家。

这次出行的结果在我为假钻动心的一刻已经注定。

如果说当时的我感觉郁闷,现在的我回忆前尘往事,却感到非常好笑,是自己笨?还是别人狡猾?

仰或只是生活在教导我。

十八岁的夏天,我丢了一只手机,找回了家和父母对我的意义,这是疯狂囧途中找到的真正的无价之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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