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猫瞳

我自小在农村生活,小伙伴们都讨厌陈庚,他脑子不好使。他家里人个个嫌弃他,分分钟拽他到墙边用皮带抽一顿。他也不知痛似的,只会傻笑。所以邻居小孩也欺负他,我怕他们不跟我玩就忍着不去帮他,但总悄悄帮他擦药。

六七岁多点,我就被妈妈接回县城住了。庚子看到我坐在小车上,我冲他摆摆手,说:“再见。”他还是在傻笑。庚子的瞳孔特别好看,深蓝色的倘若不仔细看,真的看不出来。

回到农村过新年时,奶奶张罗了一桌子菜,我嚼得起劲,忽然想起:“奶奶,庚子怎么样了?”奶奶叹气说道:“真是造孽啊。你回去后不久,就被他爸爸用刀捅死了。也罢,这孩子傻,对他是解脱……”此时,奶奶新养的猫跳上了饭桌,叫的凄厉瘆人。天呐!那只猫眼睛是猩红的!我被吓得不轻,只见奶奶焦急说:“这只猫是庚子死的那年捡回来的,那时候满身是血。希望不是什么邪物。”那只猫仔仔细细盯着我,我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。

那天半夜,按照村里的习俗,大人都要全体去祭祀祖先,我留下来看家。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做的,我迷迷糊糊就进入了梦乡。突然特别清晰地听到了尖细的笑声,我却像是被人缚住了手脚,丝毫动弹不得。就在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之时, 突然传出一声猫叫,我讶异极了。两股可怖的声音纠缠在一起,刺激着我的耳膜和脑海,着实要命。还好家里人回来了。替我擦干一身冷汗,第二天请了作法的人辟邪。那只猫,我很感激它,感觉是它在保护我。

十四岁再次回农村,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。那只猫死在了我房间的角落。我陪它走完了生命最后一程。那双猩红的猫瞳轻轻阖上。

猫咪埋葬的那天夜里,我做了诡异又美好的一个梦。我搂着那只猫,它在笑,奇怪的是它的脸慢慢变成了庚子的脸,那个傻傻的笑容又回来啦。猩红的猫瞳,缓缓地红色褪去,变成了夜空中最美丽的深蓝色,纯洁无瑕。

时不时,庚子在和我一起傻笑,脸上的淤青还是未能消去;时不时,我看到那只猫满身是血的模样……我哭得撕心裂肺,猫的体温越来越冷,我的手都是凉的。隐隐约约,我听到一句:“替我……好好活。”

我醒来时,满枕泪痕。我明白了:那只猫就是庚子。它在报恩。

现在,我再未梦见过他,可我已经能坦然面对。无论是庚子的死还是猫的离去。我开始去宠物店打工,主要负责照顾猫。即使喜欢,我也不会领养。但

庚子,你没得到的、你所渴望的,我会替你一一完成。我就是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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