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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是杀手之——岁月杀猪刀

“ 办事儿不喝酒! ”

闲来无事,带着孩子去逛新开的万达广场,春节快到了,小孩子总是要添置两件新衣服的。

像万达广场这样的城市商业中心,我们这座三线小城就有好几家,且家家都人流如织。环绕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小区,这样的商业中心很是繁华。

感慨着家乡的可喜变化,沿途絮絮叨叨,跟儿子追忆着这些地界的前世今生。这里曾是一片甘蔗地,那里是我小学的母学,脚下这条大马路以前是一片荒野......

“二娃!”呼声惊扰了我的思绪,抬头看去,一个保安装扮的中年人正一脸惊喜地冲我挥手,那歪带着的大沿帽下一张沧桑的脸在记忆中依稀可辨。

“大春?”看着似曾相识的面容,我有些迟疑。

“你龟儿连我都认不倒了?”大春叼着烟,吊儿郎当地歪斜着社会步向我走来,松松垮垮的保安服如同他那张褶巴的脸。

“这是幺儿啊?”大春咧着嘴笑问道,他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儿子那粉嘟嘟的脸蛋,儿子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脖子,躲避着劣质的烟草味。

“儿子,这是大春叔叔!”“大春叔叔好!”

接过大春递过来的香烟,我们行至路边寒暄起来,辛辣的烟草一口一口地将我带回了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.....

96年夏天。

“张老板进麻将馆了,怎么弄?”四矮子的舅舅气喘吁吁地推开屋门,小屋里黑乎乎的,只有电视的屏幕反射出迷蒙的幽光。

“要不咱们直接冲进去对着他一通乱砍,只要见血了就撤!”大春头也不回地放着狠话,他紧盯着那台二十一寸大彩电,烟头一明一暗间,眼中游动着狠厉之色。电视屏幕上,山鸡跟浩南去砸场子,正跟大飞打得不可开交。

“不行!”我一口回绝道“麻将馆里那些土鳖不认识我们,万一有人帮忙我们要吃亏,而且不好跑掉!”

我对古惑仔这样的影片一点兴趣都没有,蜷缩着坐在暗处的木凳上,构思着这一次刺杀的最佳方案。

我不是职业杀手,大春也不是,我们只是混混,正好接了这一档帮人砍人的活儿。

这趟活儿是四矮子介绍的。四矮子的舅舅住在距市里五六十公里的一个乡镇上,他让四矮子找两个社会人帮他砍人,酬劳四千元。舅舅吩咐只用砍伤对方就行,千万别闹出人命,最好也别致残。

这趟活儿挺轻松,四矮子便想到了我这个粉友和他的发小大春。大春比我大两三岁,他不吸毒(当时他还没有吸毒,后来也沦陷了),四矮子和他都是市里的摸包匠(扒手),属于江湖底层的小混混。而我,虽然是蓝道中人,却因为吸毒等缘故,从市里的顶级大佬到一众小混混都混得挺熟。

四矮子答应给我俩一人一千五,按照如今的货币价值来算,估摸着折合一万多元吧。剩下的一千,就当是四矮子的中介费了。

我和大春乘坐中巴车到乡镇时已经晌午了,下车后,我俩不动声色地按照四矮子交代的路线来到了他舅舅的家,乡镇车站附近的一栋平房,门口开着个副食品商店。

舅舅四十多岁,国字脸,个子挺高,让我有些疑惑这样的高个子怎么会有一个像四矮子那样的外甥。

确定彼此的身份后,舅舅一脸的谨慎,他伸头往我们来的方向看了看,赶紧推开了商店后面的小门,催促道“快进来,路上没人注意你们俩吧?”

在商店后面那间小屋子里,大春站在一张老旧衣柜门的镜子前,一边听着舅舅给我们介绍情况,一边就着微弱的灯光呼弄着头发。年轻时代的大春一直都很臭美,远不像如今这样邋遢和不修边幅。其实不光是他,小混混们都很讲究个穿着打扮,如果按照陕北话说,就是“羊粪蛋子,表面光鲜”。

舅舅说他是受朋友之托找我们来帮忙,我们要砍的人是这个乡场一家小五金店的张老板,舅舅含糊其辞说了半天,舅舅的朋友和张老板大概是生意竞争的矛盾。

他的解释其实很多余,我们只需办好事然后收钱就行,并不充当法官的角色。

我们商量着晚上再动手,乡场上晚上黑灯瞎火,正是刺杀的最好时机。风高放火天,月黑杀人夜嘛!

对于事情办好后的撤退路线,舅舅也提前考虑好了。天黑后他会先把摩托车开到附近的树林里,只等我们动手后,就绕小路把我们送去另外一个乡镇,我们再从那里叫车回市里。

唯一纰漏就是武器出了点问题,四矮子之前告诉我们,他有两把砍刀放在他舅舅那里,我们不用自带刀具,舅舅却说刀被别人借去弄丢了。他出去了踅摸了一番,也只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。

“大春,你把杀猪刀磨一下也能凑合用,舅舅帮我找一把菜刀就行!”听了我的安排,大春有些迟疑,他捡起杀猪刀掂量了一下,又左右比划了几下,就蹲在门槛处就着门下的石板磨刀。

这趟活儿真的很简单,只用把对方砍伤见血,为舅舅的朋友出一口气,我们就算完成任务,选择什么刀具并不重要。

商谈好一切后,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。大春放光盘看着古惑仔,而我则是反复构思着最佳的行动方案,大家都不怎么交谈。我和大春那时还算不上很熟,只是通过四矮子有过几次交往而已,对于这个爱看古惑仔的小混混,我一直看不上眼。

古惑仔只能算是小混混影片,全剧奉行的都是能吵吵就不动手,和真实的黑社会有很大的差距。

快黑天时,舅舅搞了点熟食和米饭端到屋里,又顺手从店里拿出一瓶白酒。

“办事儿不喝酒!”大春刚想接过酒,我却摆手拒绝了。大春愣神看着我,有些恼怒,却没再说话。

我知道他有点不服气,这一路都是我在做主安排,黑道人物之间,如果彼此等级差距不是太大,轻易不会在对方面前低头的。

饭后,舅舅出去打探情况,他要去看那位五金店老板是不是在店里。

“张老板去了茶馆打牌,怎么弄?”事情出现了新的变化,舅舅带回的消息让我们也很头疼。

大春说直接冲进茶馆砍人,我感觉他是在说给我听,潜台词是,别小看我,我也敢砍敢杀!

没有搭理大春的较劲,问清楚五金店的具体情况后,我想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。

(过年了,大叔也不吊大家胃口,一次性放出周末的两章,把这个故事讲述完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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