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到mother and baby 上晚班,恰好遇见安娜,很久没有和她一起上夜班了。
安娜在医院上周末班,平时她做社区家访护士。安娜,有趣而又健谈。中年妇女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孩子,和她每一次谈话总给我一些启发。
安娜有3个儿子,小的今年19,大的25。有一次她给我看家里的合影,骄傲的她坐在正中间被4个男人(老公和3个高大英俊的儿子)簇拥着。他们,就像一朵盛开的花,安娜自然是那中心的花蕊,所有甜蜜都在这里了。
"安娜,快过节了,孩子们什么时候回来?"我看看日历,下星期就是感恩节,接着就是新年了。
"我在生大儿子的气呢,我们有一段时间不怎么讲话,不晓得他会不会回来。"安娜突然有了忧伤,有了烦恼。
"John 不是在新州南部读研究生吗,他做了什么?"安娜一向和大儿子谈得来,关系亲密,无话不谈。
"两个月前,John退了学,搬到佛州和他的女朋友住在一起。" 安娜又补了一句:"我不喜欢那个女孩子。John 只有三个学期,就可以完成学业了。"
听了安娜的抱怨,我不知道如何继续谈话,是继续令她烦恼的主题,还是换一个,绕过她的不愉快?!
我还在迟疑,安娜已自顾自地继续:
"John好糊涂,都是他女朋友的错,她自己不读书,只读到高中,还妨碍我儿子继续深造。"
以前读过余光中写的一篇散文《我的四个假想敌》,余老先生讲他的四个女儿长大了,开始谈恋爱,他的担心和不甘心。一个家庭里有女儿的父母怕别人的儿子抢了自家的女儿,不很好疼爱。相反,有儿子的父母又怕他家的女孩子用美色和性诱惑了自己儿子,毁了他的前程。
安娜是一个很注重孩子教育的母亲,为了给孩子做榜样,一直严格要求自己,现在还在一点儿一点儿地挤出空余时间在读硕士。
安娜经常在mother 和Baby 上班,补缺。她不只一次地和我提起这里生孩子的母亲,最小的年龄只有15岁,还是高中里读书的孩子。
安娜的总结:
"孩子养孩子,不受教育,恶性循环,永远摆脱不了贫穷和愚昧。"
今天好像是专门印证她的话似的。一个病人生好了孩子,从产房转出。非常年轻的妈妈,菲律宾人,坐着轮椅,被男方的妈妈(却是西语裔)护送过来。5分钟后,一个更年轻的西班牙男孩子,拿着东西,出现在护士站前,一脸迷茫,却不好意思问病人在哪一个房间。
安娜把病历摆在我眼前,特意指给我看病人的基本信息:女,某某,19,单身,职业:收银员,无医疗保险。
当我进到那女孩子的病房,帮她做基本的检查,量体温和血压时,恰好听见男方的妈妈说:"你好勇敢,辛苦了,现在好好休息吧。我本该多呆一会儿,但家里还有别的孩子。我回去会给你妈妈打电话,告诉她你顺利生了。"女孩子什么话也没讲,闭着眼睛,没有表情。至于那个男孩子,不知道他在哪里。
我忽然心疼起刚做母亲的女孩子,床前是这样孤单冷清。从今天起她的人生角色彻底改变了,以后的路会很长,也许会很艰难,她有没有准备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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