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葵听着，微微地笑着，以致于旁边的吴森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从内至外的柔光。
君少枫特别有当老师的潜质，不知道他的论文上有多深奥，但经他的嘴上说出来，就特别的浅显易懂。
这简直成了春风一般，与刚才那些文体完全不同。
显然大家都有这种感受了，前排的导师相互私语着。
教室里紧张而正式的氛围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，反而把神游的大家都拉了回来。
锦葵觉得自己实在喜欢现在的君少枫，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文字里的君少枫，字里行间都是那个最真实的他。
自信、温和。
实在不枉此行。
吴森被锦葵的表情感染了：“难道，君师兄是师姐的偶像？”
这时的锦葵不太想回应吴森，她想继续听君少枫的讲解，继续沉迷于他的文字中。
导师提问的时候，与之前那几个同学毕恭毕敬、如临大敌的状态完全不同。
他显得不卑不亢，答案以简洁明了为重，直达重点，答案又不会太长。
锦葵看着前排的导师们连连点头，吴森刷刷地记着什么。
她为他而骄傲，为他而自豪。哪怕他连看她一眼都不会。
“不行，我一会要采访一下他。”吴森嘟哝着。
锦葵依然不应他。
吴森也并不在意。
君少枫的答辩结束，教室里响起无比热烈的掌声。
他若有所思地向着锦葵这边看了眼，正好与锦葵的视线对上。
锦葵心里一寒，貌似有一阵奇异的电流通遍她的全身。
君少枫移开视线，对着所有人微微鞠了个躬，回到座位上。
下一位同学大约理解到了君少枫的表达方式，开始摒弃了那种正式化的语句。
锦葵却无心继续听下去，隔远盯着君少枫后脑勺上的发尖发呆。
一个上午过去，才完成了6个人，还有另外的4个留到下午。
反正君少枫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，锦葵走了过去。然而有人请教他问题，好几个人围着他。
锦葵只好站在一旁。
君少枫瞄了她一眼，不理那些人，起身走向锦葵：“过来做什么？”
锦葵很想说“看你”，可她说不出口。扭头看了眼正好走了过来的吴森，说：“做采访。”
君少枫打量了吴森一遍，却对锦葵说：“都快一学期了，做个采访还要你跟着？”
果然还是那个习惯性语出伤人的君少枫。
锦葵抱歉地看了看吴森：“是我好奇要跟过来的。最近的公众号都是他在管理。新的那期校刊也是他们做的。”
“我看出来了。”君少枫淡淡地说。
“嗯？”
“不是秦望的风格，当然也不是你的。”君少枫话语间带着点点的不屑。
锦葵并不认为她们的风格跟吴森的有多大的区别，可君少枫是资深的高手，能看出什么来，一点也不出奇。
和君少枫说话间，锦葵总算发现他有什么不同了。君少枫那曾经鹰隼一般的目光，如今蒙上了一层暗淡。
你究竟遇到什么困难了？
这句只有十个字的话，在锦葵脑海里萦绕了数百遍，就是问不出口。
“师兄，请问可以抽时间做个采访吗？”吴森抱着纸和笔问。这句话像一块大石，把锦葵那些话沉到了心底。
“……”君少枫无语。
锦葵努力让自己笑得有些像狗头：“君师兄，就麻烦你配合一下了。”
君少枫回头看到好几个眼神中充满期待地在等着他的同学，问吴森：“要不要一起吃饭？”
这是答应采访了？！吴森高兴得找不着北：“好啊好啊！”
君少枫不管那些想找他请教的人，向门口走去。一群人面面相觑。
吴森看了锦葵一眼，连忙跟上。
锦葵带着歉意看看他们，心中暗叹。君少枫从来都不是大方的主。
几人没去饭堂，走到学校外面的面馆吃面。
吃什么吴森根本不在意，拿着笔和本子看着君少枫的眼神熠熠发亮。
锦葵差点觉得自己成了电灯泡，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。想到这里，她竟觉得有些好玩。
君少枫抬起眼皮瞄了锦葵一眼，叹了口气：“有什么问题写下来发我，我回头把答案写了发回给你。”
“君师兄……”锦葵无奈了，这操作有点神。
“现在吃饭。”君少枫义正言辞。
吴森却很高兴，拿出二维码递给君少枫：“君师兄先加我一个吧。”
君少枫掏出手机。
锦葵分别看了他们一眼，这种求加微信的方式，日后可以参考一下。
结果君少枫真的是请他们吃饭的。
锦葵找不到话题，碍于吴森的存在，连基本的问候都觉得别扭。
而君少枫也没主动说些什么。
锦葵就在各种心痒的环境下，吃完了这顿饭。
“下去的答辩你们别去了，没什么意思。”君少枫如是说。
锦葵怔了怔，他居然说没意思。
吴森也明显一愣：“君师兄……”
君少枫倒是坦然：“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，是系里非要这么弄。”
“君师兄，你的论文是第一名吗？”锦葵还是忍不住问了。
君少枫笑了笑，不予答复。
锦葵略微尴尬。
还好身边有吴森在：“师兄，你们文学系的论文都这么难懂吗？”
“大约理科出身的都觉得难懂吧。我刚开始也一样。”君少枫说话，摆摆手，表示要走了。
“师兄再见。”吴森也挥了挥手。
锦葵愣住。这句话里面有些特殊的信息。他当初也一样？他高中的时候也是理科生的意思？那怎么跑来文学系了？
别人接触得越多，就越了解一个人。她跟君少枫之间，是越接触，越发觉得他是一个迷。
果然，很迷！
吴森的《文学系优秀论文答辩大会》上了公众号的头条，一片哗然。应该是因为文学系本身也没有公开这件事。
此后，好几个系纷纷效仿，觉得这种做法可以让师弟师妹们提前感受一下毕业答辩的氛围，学习一下优秀毕业生的操作。
锦葵跟秦望商量了一下，把吴森约了出来。
“吴森，你对宣传部有什么看法？”秦望认真起来的时候从来都不废话，连问好都省了。
吴森显然不知道部长这么一问是什么原因，但还是直说了：“我觉得宣传部的工作很有意思，可以随时随地去采访不同的人，听很多不同的故事。”
“有趣？”秦望笑得意味不明。
吴森怔了一瞬，点头。
“其他人呢，你对他们了解不？”秦望继续问。
吴森认认真真地把每个人的优缺点都总结了一遍，然后补充道：“不过这是我个人的看法，不代表什么。”
秦望点头：“如果让你当部长，你怎么看？”
“啊？！”吴森惊住了。
秦望给锦葵使了个眼色。
虽然她挂着部长的名头，她了解宣传部的一切工作，但始终在现场的还是锦葵，她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了解部门里面现在的事情，尤其是公众号交出去了之后，她的存在与否，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了。
锦葵深吸了一口气：“吴森，其实秦师姐当初并不打算当部长的。因为君师兄要毕业，部门里没有其他的人，所以才硬着头皮上去的。”
“可是，不是还有师姐你吗？”吴森看向锦葵。
“我……”锦葵语塞。她的心早已跟着别人跑了。
“她啊，她比你还不顶事。”秦望悠悠地叹了口气，“我记得你说过，宣传部人少机会多，你对部长这个位置，还是有想法的，对吧。”
吴森诚实地点了点头：“确实。可这段时间来，我觉得自己还是有所欠缺。”
“欠缺这种事，很正常，除非那个君少枫。”秦望说。
锦葵差点被自己呛到，闭着嘴巴清了清嗓子。
吴森不知道其中的故事：“而且现在大一第一学期都没过。”
“大家都相处几个月了，你也知道我的性格，现在我就是有让你接任部长的意思，你答应还是不答应？”秦望突然来个强势的。
“……”吴森觉得这个抉择有点难度。
“吴森，宣传部从来都不是一个走正轨的部门。君少一个人当了3年的部长，他接任的时间，也跟你现在差不多。”秦望说得语重深长。
“啊？”
“不同的是，他是自己提出的。”
锦葵有些发愣，这件事的具体情况，她还是不清楚的，她看向秦望，希望得到答案。
“嗯？”秦望被锦葵渴求的目光恍惚了一阵，“这也是我听说回来的。你别忘了，他接任的时候我还在高三。”
“……我高二。”锦葵无奈地笑笑。
“师姐，我先考虑一下，可以吗？”吴森犹豫着说。
“随你。”反正秦望现在也不急着退出，就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事了，不如把舞台正式交给他们。
与吴森分别之后，锦葵和秦望一起回宿舍。
“锦葵，你呢？留到下学期末吧。简历上好看些。”秦望看着她说。
“嗯……当时君师兄也那么说。”
“wow！他还关心你这个啊？我以为他冷情得过分呢。”
“呃……”
“看来他对你还算可以了。”
锦葵不说话。算可以？算吧。
君少枫虽然恶语相向过，骂过她做事不够主动，催过她做事慢，当时心里是不好受，现在回首，觉得那是他的鞭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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